让我亲手触摸你的爱情白发
离开那个城市已是相隔4年有余。四年中,她不断地强迫自己忘掉那个城市中所发生的一切,忘掉那座城市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棵树木、每一盏路灯,忘掉那幢高楼、那扇电梯,以及,那幽长的走廊。。。。。。那座城市,曾经是她的天堂,后来,又成了她的墓地,她走时很艰难地立了一块石碑,压在她遗落的爱情上面,希望,让自己永世不得翻身,永远,不要再回到那里 —— 一个原本离她很近,但却又变得很遥远很陌生的城市。真的陌生吗?每当有人提到那座城市的名字,她的心里都会产生出揪心的疼痛,那种疼痛是从骨子里繁衍出来的伤痛,若不是他执意地传来那张照片,她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忘记,那座城市里还依然弥漫着他们曾经相爱的味道,嗅出笑的甜,泪的咸。
她说,有一种爱不能再说,有一种爱也不能再想,当距离扯碎了沧海的约定,断翅的云又怎能再敢奢望重返蓝天?
提起那座城市,让她总是有一种战栗的恐惧,惶惶中,她时不时翻开沉睡多年的老照片,那上面,有她,也有他,幸福的笑容漾满整张泛黄的相纸。这时候,她有一种冲动,想抓起电话大骂他,骂他当年为何那么疯狂而不理智的,将所有仇恨的言语,一字一句地烙印她的心灵深处,在那里,他的怒火和歇斯底里的狂野,焚毁了她最后的防线,在那道防线的背后,她曾经无数次地告诉自己“原谅他失去理智后的野蛮,保留住他曾经给她的那份深爱”,但是,因为他没有停止他的仇恨,也因为她没能抵御住怒火的蔓延,于是,一切都烧成灰烬,一切都在泪水中被冲淡,留下的,只有她耳边那些肮脏的言辞,和,她揪心辗转之后,仍不舍得撕毁的照片。
为了生计,她不得不落脚在那座城市,她每天强装笑颜地应付着身边的事事非非,人来人往,她拼命地加班熬夜,就是为了避开窗外那孤单单的月色和点点的星光。走在夜色中,她不敢抬头望向天空,她怕落泪,那天空,写满了她对家的怀念,她能从月的皎洁中,星的璀璨中,看到家的温暖和召唤,可是,她回不去,在没有完成工作前,她根本就回不去。后来,她遇到了他,突然间,她的异乡生活就变得饱满和快乐起来。
在她的眼里,他是那么阳光那么爽朗,尤其是他的才华,令她感到无比的愉悦。她喜欢听他讲他熟悉的专业知识,也喜欢听他调侃他们的未来,纵然,她知道,他们的未来是多么的虚无缥缈。每次他提到以后他们将如何“坐听风声,夜眠听雨”,她都忍不住想告诉他,她迟早要走的,这座城市,只是她暂时落脚的地方,在几百公里以外,她有一个必须回去的家,有一个必须偿还的债,而这些,都是命中注定质押住她一生的砝码,她别无选择,毫无退路。
两年以后,终于到了她要离开那座城市的时候,无论他怎样挽留她,她还是别无选择地要回到她起始的地方。他愤怒了,霎那间如同野兽般地暴跳如雷,他大骂她忘恩负义,薄情寡义,骂她水性杨花,玩弄感情,她哭着请求他停止他的咒骂,可是,他早已不是那个文质彬彬的儒雅男人,他突然就成了她面前的魔鬼,那纠结的眉,喷火的眼,以及不停歇地伤人恶语,让她顿时觉得自己那么渺小,那么可怜,那么无依无靠,连最后的爱情都分文无几。她没有想到,曾经的爱怎么会瞬间就变成了无比的憎恨,曾经的相濡以沫怎么会瞬间就变成了风雪冰霜。她听着他的污言秽语离开了那座城市,走时,他站在她的车边,一言不发,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眼里,充满了酸楚的血丝,他的嘴角抽动了几下,终于,没有再吐出任何一句脏话。她想,他终于骂痛快了,为此,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不知道这种分别的方式到底值不值得,总之,她就是想快快逃离这座城市,逃离,这座城市里的爱与恨。
她的生活再次恢复到原始状态。在最初的时候,他几乎天天打电话过来,而每次,都是在电话里将她骂得狗血喷头,她就那样静静地握着电话,任由他骂着,听着,哭着,她不反驳,不辩解,不还嘴,等他骂够了,骂累了,她会轻声地说:“你骂够了吗?你骂吧,我不恨你,你骂是应该的,因为是我辜负了你。”她说,她真的不恨他,虽然,他尖酸刻薄的言语最后已经将她对他的爱彻底撕碎了,她还是不恨他。她只希望用这种默默承受的方式,能够慢慢抚平他的愤怒和仇恨,她说,她必须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有一个了结。
再后来,他的声音和他的人逐渐消失了,她如释重负,总算偿还了一份情债,她想,一个人的恨与爱,终究是耗不过时间的延续。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度过,突然有一天,她的手机上闪现出他的一条短信。她的心骤然缩紧,她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看,她怕,看到的依然是他的脏话连篇。最后,她还是阅读了他发来的短信,他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才明白,他是那么深爱着她,自从她走了以后,他也试着过了一段荒淫无度的生活,想借此忘掉她。但是,他还是没办法忘掉她,他的生活,因为她的离去而变得苍白无力。他懊悔自己当初那么粗鲁那么野蛮地骂她,希望她能原谅他当年的不理智。他说他很想她,每天都想,每夜都想,想得他都白了头。她的泪水滴落到手机的屏幕上,她相信他的爱,也相信他的懊悔,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思念一个人会白了头。
后来,他们开始尝试着在线上聊天,他说,他老了,头发都白了。他传来了他的一张照片,她打开,然后愣在了电脑前。照片中,他真的老了。他斜倚在石阶上,虽然笑意盈盈,但是,原先那浓黑发亮的头发,明显的多了许多苍白的发丝。一根根,一缕缕,那么刺眼地射入她的眼中。她惊愕地几乎停止了呼吸,一瞬间,她突然有种想再次投入他怀中的冲动,就在他斜倚的石阶旁,在他的臂弯处,她,应该就是枕入他怀中的那个女人。她毫无克制力的哭了,忍不住伸出手指触摸着,她想抚摸一下他的面颊,可是,却触到了冰冷的屏幕。他在线上说:“我没有骗你吧,我真的为爱白了头。希望这白发,可以弥补我当年对你的侮辱,也希望,为了这白发,你能让我再见见你。”
她决定再次去到那座城市见他,为了丝丝白发,她可以原谅所有的一切。她说,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很无情,他为了她,白了头,而她,除了死去的心,其他的竟然丝毫没有变,她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与他的爱相比,她仅仅是朵浪花,昙花一现徒然消逝;而他,则是翻滚的波涛,冲向岩石日日夜夜不停地拍打,因为,他要用他毕生的力量,在海的岸边,铭刻下爱情的如影随形。。。。。。 很感动,爱本身是没有错的,错就错在在某特定的场合,人会失去理智,酿成大错。
愿相爱着的恋人们,永远有着一颗明智的头脑,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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