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写诗，为爱守望

                          为你写诗，为爱守望

              甚至在讲出来后，爱依然是个秘密。——泰戈尔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我会一直写下去，那些美丽的诗歌，都是给你的。我总相信，有一天你会到来，并在那些水样的文字里，找到与我相认的凭据。

    我总是这样，天真地做梦，没完没了。

    记得念书的那会儿，缘于某些巧合，一所师大校报通过好友向我约诗稿。我欣然前往。房子是旧式的木楼，掩映在高大的洋槐的浓荫里，在还不太热的六月，那些摇曳的枝叶仿佛要滴下水来。房间不太明亮，我坐在窗下的椅子上等编辑老师，很快走廊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那个30岁左右的男人，冲到门口，刹住脚步，伸手扶住眼镜，我礼貌地站起来，听他愣愣地说：“……你，本身就是一首诗呵。”

    我很窘迫，那样的年龄还不能够从容地享受赞美。现在想来，他定是对着我的剪影，才说出了那样不着边际的话。黑辫子，白裙子，一个恬静的少女的剪影，出现在黯淡木楼里，身后，是窗外灿烂的阳光和枝丫。

    与诗有关，大概是这样的缘故罢。

    他走过来，坐在我对面，谈起我的诗歌。末了，他问：“你失过恋？”我摇头，因为那时，我还不曾恋爱过，确切地说，是没有和真实的人恋爱过。有的，只是对爱的憧憬与惶惑。而那首诗歌——《留着长发等你》，仿佛是恋爱过的。

    不复如此，后来我的绝大部分诗歌，仿佛都是恋爱着的。它们出自温婉的女性的手，始终逃不过情感的窠臼。

    我发表了第一首诗。后来，这些文字又荡漾在午夜的收音机里。我充满喜悦，心想，你一定会听见的。可你是谁，在哪里呢？我不知道。

    我做了一个梦，站在高高的岩石上望着脚下的沟壑，恐惧蔓延，有人不顾艰险攀上来将我抱下去，然后转身离开——醒来我就哭了，以为那就是你，你来过了，可是，我照样没有看清楚你的脸。如果你出现在人群中，日夜与我擦肩，而我却不认得你，将是多么无奈，多么悲情。

    从此，诗歌成了我醒不了的梦魇。我为你抒写，吟哦，高高地竖起旗帜，等你从人群中辨别发现。你是爱我的，懂我的，藏在我心里，日夜和着我的脉搏。我写诗，跟你讲别人听不懂的梦话。我相信，你就在不远的某个角落看着我，守着我。

    唉！我总是这样，天真地做梦，没完没了。

    我常常站在黄昏里，望着天边的鸽群发呆，它们盘旋在夕阳的暖金里，扇动翅膀，发出奇异的声音，令我陷入魔怔般的沉思。诗歌也是这样，灵动而激越。它来自心底深处，穿透生活的云霾，轻盈地飞翔。每当这样的时刻，我的目光触及之处，事物都开后说话。你望着我，却不发出任何声响。

    或许，这只是一种完美的信念。

    我再没有投过稿，一直安静地写。那些诗歌脱离现实，被信念怂恿着，汩汩不绝。直到我遇到一个诗人。诗人说，诗歌是受难的文字。也许是吧，只有深深地经历，才有活着的、挣扎的长啸。更多的时候，它们是被困进残酷现实的梦想，如困兽，在生活的高墙上来回碰撞！诗人们目光敏锐，笔触犀利，奋笔疾书一针见血。这些本事都是我没有的。“有人从笔尖弹出兵马，她只是小女子，在纸上，织丝绸，吹落花……”

    诗人是基于生活写梦想；而我，却是基于梦想写梦想，我的诗歌里只有我的爱。也许，它们因此而轻飘飘不值一提，那也没什么。昨日翻看老片《滚滚红尘》，听到月凤出事前一天，对韶华说：“他把心交给了梦想（救国），我把心交给了他。”从这一点来看，男人和女人有实质的不同，女人因爱而狭隘，而高尚，而唯美，也不是什么过错。

    我不是诗人，不忍文字受难。假如痛苦，我就着墨轻一点，再轻一点，使它们看起来漫不经心，实在不行了，就强迫自己停笔。我会不露痕迹，把它们掩埋在层层的流光里，没有文字作为凭据，痛楚就不会长期漫延。

    我好像很会自欺欺人。我就是这样，偏执地以自己的方式，爱自己，爱别人。每当春天来临，樱花争相怒放，我会在树下驻足，深深地仰望，看蜜蜂穿梭往来，春日的天空，洁净而蔚蓝，这时，来自心底的无端的爱，就会洋溢弥漫，使内心澄静满足。忽略生活的不测，把握细节里的温暖与感动。爱，就这么简单，干净。

    后来，诗人说我：“一个干净的人，写着干净的字。”

    我很享受这句话，每个人都该拥有让自己幸福的本领。保护好自己，才能坚守爱的能力。我十分迷恋泰戈尔笔下的美妙世界，仿佛每个字都拥有信仰，无论是哲思，还是情爱，都清澈而深刻，纯净而丰富。这个智慧老人所护囿下的每一个字，好似都成了智者和仁者。

    “在含苞未放之际，在甜蜜，尚未圆满的事物心里，美在莞尔微笑”——爱，可以如此静美；

    “你是苍天，你也是巢。啊，美丽的你，你的巢里有你的爱。这爱，以色彩、声音和芳香拥抱灵魂”——爱可以如此热烈；

    “树木里有所节制的火，发为繁花；火焰摆脱约束，化为空空无也的灰烬”——爱，可以如此自律；

    “让我像阳光一样包围着你，又给你光辉灿烂的自由”——爱还可以如此伟大。

    ……

    假如，我像爱大自然一样爱你，那么“你”具体是谁，又有什么重要呢。重要的是“你”所代表的那束光芒，它无处不在，无形无声，温暖宜人。在那样无私的光芒里，即使“你”面容模糊，我也不会暗生怨恨，即使“你”清晰明了，我也不会张牙狂喜。但是，我的诗歌会记得你，认得你，一旦你真实莅临，它们每个字都将化为精灵，唤着你的名字，载歌载舞。

    因为你不是别人，你是我的爱，我的心灵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