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踏浪

晚上七点五十分，白昼只剩下微弱的呼吸，路灯还未亮起，刚下过雨的路面闪烁着来往的车灯，一盏一盏，像一只只泛着绿光的眼睛，诡异冰冷。她和他坐在楼顶,已长时间无语。四周只有车轮同积水扭打的声音，出现，消失，又出现，又消失。

    他点上一只烟，专心的吐着烟圈。突然，他的声音低沉的响起。“要烟吗？”他的眼睛仍盯着来往的车辆。

    “恩！”她没看他。

    火机连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他静静把烟递给她，眼睛有掩藏不住的痛苦。

    “谢谢！可我已经习惯带火机了。”

    “习惯了。”他重复着。“我们应该有三年没见了吧？”

    “恩！”

    “你还好吗？这些年.....”

    “好！”她心如刀绞。

    “喝点酒吗？”

    她的声音还没响起，他的身影已走到楼梯口。她望着他的背影轻轻说了一个字——恩。他的脚步声重重的，慢慢消失在狭窄的楼道。他的突兀到来，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在这几年里，她一直强迫自己不去和他联系，不再去他们常去的公园、酒吧，告诉朋友别让他知道她的住址......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就是如此奇特，三年来他们竟然没有一次偶遇。她想到这些，绝望的苦笑又一次浮上了她的面容，思绪也随之蔓延。其实他们应该有美好的结局的，他们是那样的相爱，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谁知，他的家人......她深吸一口烟，闭上眼提醒自己不能再想。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站在身后。

    “我回来了。”他的声音很温柔。

    她猛地睁开眼，带着突然涌来的兴奋和激动。一个声音却在她的内心深处响起：“这是现实不是梦，在现实中，你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而在梦里，他才是你的幸福。”她低头，暗暗抚平心里的混乱。轻声的说道：“谢谢！”

    依然是她常喝的啤酒、爱抽的烟、喜欢的零食，一切都像没变，一切又都没变。她迷惑的看着眼前这个她曾深爱的男人，一直还没忘记的人，一时间忘记了流过的泪水和有过的痛苦。

    “你呢？过得怎样？”她的声音有种怯怯的温柔。

    “老样子。”

    “和她怎样？”

    “不怎么样。”他懒懒的吐了一口烟。

    “我还是喜欢看你吐烟圈，只可惜我还没学会。”

    他不说话，沉浸在她眼角刚随声音消失的浅浅的笑意里。黄色的月亮从乌云中小心的探出头，照亮了身旁的一小片浮云。

    “还常开车吗？”

    “开。”他喝了一口酒。

    “记得千万别在酒后驾车，像上次.....”

    “上次.......忘了......

    “不要整天闷闷不乐的。”

    他突然痛苦的看着她，她快速的移开了视线。

    三年的煎熬和对彼此的怨恨已扭曲了他们原本很单纯的爱。

    “那时候为什么关机？”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从记忆深处传来。

    “和她在一起。”

    “那时候你已经爱上了她，是吗？”

    “说不上爱。”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

    “你结婚那天我喝醉了，一个人在我们常去的地方独坐了一晚。”

    他一口气喝完了一罐啤酒。

    “其实你可以反抗、拒绝的，为什么选择了顺从呢？”

    他又开了一罐啤酒。

    “后来我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一切......”她冷笑。

    “你还爱我吗？”他看着她。

    “不了，累了。”

    他的眼神突然死气沉沉的，看不到一点生命的迹象。

    “一起碰一杯吧！”他提议。

    只听砰的一声，易拉罐的撞击声顿时在空气中迅速飞窜。

    月亮彻底冲出了云层，骄傲的俯视着地上的悲悲喜喜。他的电话突然响起，他没接。电话再次响起，他按了关机键。娟子失神的看着月亮，带着挥不去的酸楚。

    沉默，沉甸甸的沉默霎那间在上空呜咽。他不停的喝酒，她不停的抽烟。风吹到身上，她和他同时感觉到冷。

    “她来了。”

    她不说话。

    “我走了？”

    她看着来往车辆，他的脚步声出现在楼道里，消失......她痛苦的撕扯着头发。

    他们的身影出现在路灯下，他在前，她的妻子在后，他没回头，他的妻子不时的回头张望。她小心的隐藏自己。她忘了自己是在黑暗中。

    她开始哭泣。视线久久盯着他没带走的火机、还留有他气息的啤酒......

上海滩老大

无语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