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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上海长安墓园的网站制作者。为了更新网站内容,我在墓园的有关人员的陪同下,把整个墓园兜了一圈,目的是了解一下墓园的全景。
当我走到一个叫“长相依”的艺术墓旁时,我停下了脚步。那漂浮着音乐符号的五线谱上面,托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的照片。从墓的造型特点上看,此墓的主人一定在生前与音乐或艺术有着某种挂牵,所以她的家人用五线谱这样的音乐符号来给他们的亲人一个艺术的氛围,以安慰亲人的在天之灵。当时,我是这么想的。于是,我拍了一张照片,作为艺术墓的介绍,当然,为了不冒犯墓主人的神灵,我把照片的有些地方作了模糊处理。此照片现在还在上海长安墓园网站的艺术墓栏目里。
今天晚上,我闲来无事,就逛逛网站。无意中看到了“天力个人主页”,我惊呆了!天力--不就是那艺术墓的主人吗?!于是,在“快乐老家”的音乐声中,我一口气把那网站看完,原本一个灿烂、辉煌的故事,现在却成了一个永远的回忆。
下面我转载一段一个伤痛和悔恨的母亲的那迟来的醒悟。
有一种爱不能替代——那就是父母与子女的爱
有一种期待不能慢怠——那就是来自亲人的呼唤…………
我是一个罪孽深重的母亲,一个将在伤痛和悔恨中度过余生的母亲——2004年9月2日(星期四)19点15分,在山东枣庄,我接到女儿来自上海的求助电话,却没意识到正遭遇着情感难题的生性高傲而又倔强的女儿,不到紧急时刻,是不会打求助电话的,只想着已与枣庄和临沂两单位有约,竟和女儿商量能否多等一天。到了周六,才心急火燎地驱车南下。而此时,女儿已经不在人间……
女儿是完美主义者。她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里离去,把美丽的青春和清甜的微笑定格在亲人永恒的记忆中。跪在女儿床边,最后一次抚摸着睡梦中不知不觉地升入天堂的女儿……她那宽阔饱满的前额,仍然闪烁着善良、智慧、开朗的光泽;眉毛弯弯,睫毛长长,好像随时会睁开晶晶的明眸;左手搭在胸前,右手半掩着微微上翘的嘴角,睡态一如往日的甜美和娇憨——我屏住呼吸,怕惊扰了女儿的好梦;我不敢流泪,怕亵渎了女儿的圣洁——如果她曾痛苦过,那么,现在解脱了;如果她是幸福的,那么,此时升华到了极致……
女儿戴天力(笔名林小塘),这是个聪慧早熟的孩子。一岁开始识字,两岁零九个月时就能给在外地工作的爸爸写信,三岁能通读《三百六十五夜》;长成大姑娘后,如花似玉,开朗大方,情义并重,多才多艺,写得一笔好字,弹得一手好琴……
她心地善良,珍惜生命,热爱生活,对明天充满了憧憬和期盼。2004年9月3日23点14分,还在网易论坛上留下一首短诗,还和网友们轻松地聊天,零点后,才进入甜美的梦乡——老妈明天就会来帮她解脱这段尴尬的情感。可这时,她那个“巨蟹座”的男友的理智丧失了!这只“巨蟹座的兔子”,在人间难以立足,正想逃逸,更不能想象没有她的日子将会如何度过!他要赶在她被母亲接走前,与她牵手赴黄泉……
罪孽啊!罪恶的“巨蟹”!你死一万次,是你自己的意愿,为什么要自以为是地带走我的女儿啊——是不放心?还是放不下??!!
当女儿用手提电脑轻松地与网友聊天时,一定是不设防地喝下他殷勤地递上的溶入镇定剂的饮料,然后,那双忧郁的眼睛变态的心就在焦急地等待着……然后,这只上海滩上的“巨蟹”,温文尔雅地用最恶毒的手法,永久性地删除了天力电脑和手机中的所有数据信息,切断了室内电源,打开了煤气……然后,他一定是心满意足地微笑着,如果他心中有歌,一定还是那首他们离开北京时在车上播放的“快乐老家”: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
对他,虽恨,却万般无奈——毕竟他是殉情的,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吾平日不信有鬼,今则又望其真有。今人又言心电感应有道,吾亦望其言是实。”自9月2日接到女儿的电话,到9月4日早晨,我忙这忙那,差不多没休息过,昏昏然中开车上高速公路,如果没有女儿的佑护,岂能一路平安;到了上海,联系不上女儿,就去找他爸,谁知竟将车开到景美如画的长安墓场附近,冥冥中定有女儿在引路;而当我和吴氏亲属回合肥时,出了“长安”地,一踩刹车就熄火,找到修理厂后就没事,反复多次——莫不是我可怜的女儿在挽留……
一度,我的思维和心理发生变态:目见耳闻美景和乐音就伤心,因为女儿再也不能欣赏;吃到女儿爱吃的美食就难过,因为女儿再也无福享受;……而寒流突临,风沙满天迷人眼,却是暗自欢喜,庆幸女儿已在天堂,不会受此困挠;那日受了风寒,腹疼如绞,然而,心里却是难得快乐:女儿已成仙,不会再受人间生老病痛的折磨……
女儿离不开我——多想追过去……——可我尚有高龄双亲,不忍让老人也经历失去爱女的苦痛;女儿是被动离去的,她未竟的事业和理想,只有我能替她实现……,更想有朝一日,能以女儿为原型写个剧本,写出我们迟来的醒悟,让天下的父母和儿女不再重蹈我们的伤痛……然后,觅个长得跟女儿一样的演员来演……
想整理女儿的画稿、文稿和照片,遗憾的是近几年多是拍数码照片,和文稿一道存在电脑中,而电脑中所有信息都被删除,只找出了一串美丽的文件名。 四处联系女儿的同学好友,才陆续收到几篇文稿和画稿。
作为母亲,我很难看到她写的东西,她多是写身边的人和事,写自己的心路历程,她怕我不能接受那些“新新人类”的新观点。然而,女儿的文学和美术天赋着实让我震惊——是不是太出色了,让老天不容,或是那个世界紧缺年轻的天才!!!
做父母的,为什么如此世俗,用常人的尺度去衡量去要求一个超常的孩子,逼她去学她原本不喜欢的数理化,去逼她做原本不喜欢干的工作!她离开心爱的都市上海,离开她心底最疼爱的老爸,到北京,投奔老妈,是认为老妈当记者,思想相对开放些,门路相对宽广些,能帮助她实现理想。
而我,却犯了天大的错误:忽视了女儿的天赋,没有在关键时刻做些导向,让她去鲁迅文学院之类院校学习或进修,而是顺从她的意愿,为她报名参加什么“经纪人资格证书考试”,为她去联系去做一些与“娱乐圈经纪人”有关的工作,却全然不顾这是否适合于她。
在这北京多年罕见的寒冬里,气候的干燥和室内外巨大的温差让女儿感冒咳嗽;没完没了的堵车,平凡锁碎的事物性工作,慢慢地消磨了她的热情。女儿来北京是为寻梦的,现实与理想差别太大。她在思考来北京是否值得,认为自己牺牲得太多。所以,当那个远远谈不上优秀的上海男人陆某在情人节捧着鲜花飞来北京时,她一冲动就要跟他回去,全然不顾老妈的泪水和规劝。
不久,她就发现自己错了,那个“巨蟹座”的男友远远不是她想要的人,透过他那“高学历、高智商、温柔、听话”的表象,女儿发现了男友更多的低能和心理缺陷。
但是,偶然间,女儿发现了“巨蟹”的秘密——钱不够花,企图凭着财会金融计算机方面的知识谋取不义财!女儿震惊了,不敢再犹豫,这才决意立即离开他!
生性要强的女儿无法面对父母,打电话给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妈,也只是说让老妈快来,实情却难以启齿……
但她不愿向父亲求助,不愿回上海的家,虽然她“心底最心疼的是父亲大人”。可父亲太正统,有他自己做人的准则。最不能忍受的是,老爸他说话尖刻,脾气火爆,嗓门粗大,还爱拿她与亲友的孩子做横向比较……
但是,我永远也不能原谅女儿的父亲。9月2日晚上接到女儿电话时我正因工作不方便多说。却怎么也不放心,到3日凌晨一点,给女儿的父亲打了电话,请务必去看看。但女儿拒绝父亲前去,做父亲的也就没去!……
也不能原谅女儿:21岁了,为什么如此欠缺自我保护意识,把母亲要来的消息泄漏于“巨蟹”;为何如此不明事理,要拒绝近在咫尺的父亲来帮助你。父母骂也罢打也罢,都是为你好,没有任何功利性;男朋友为你做的一切,是为了得到你,是有代价的。任何时候,父母都是你的坚实后盾;出了任何麻烦,你都是父母的心肝宝贝;除了父母,对任何人都要有防范心理,哪怕是同床共枕的夫妻!…………
错!错!错!为什么没有提醒女儿,男女间的“情爱”大多自私又危险,尤其是面对一个除了“爱情”一无所有的人;如果他有事业,有金钱,或是有理想有希望,是会珍惜生命的……
错!错!错!面对亲人的呼唤,就是天塌地陷,也不应该犹豫!金钱是身外之物,事业是过眼烟云;只有女儿,是娘的地!是娘的天! 往日,挣钱,是因为有一个会花钱的女儿;干事,是为让亲人为我高兴。如今,最亲的亲人走了,这一切,都成了粪土……
错!错!错!为何那么看重社会角色?这世界离了谁不行?!或许会更好。伟人亦是,何况凡人!在中国,我是十几亿分之一;在报社,是百分之一;然而,在家中,我却是二分之一!!!只因母亲晚到一天,从此女儿不见天日;女儿先走一步,从此母亲难有阳光……
——为什么到今天才醒悟?!
吴红雅
写在爱女往生七七纪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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